王姝:“……”
萧衍行也有些尴尬,本来是不饿的。但是醋酸开胃,味道飘出来就感觉到饿了。
“……爷,你知道锅铲很烫吧?”王姝用胳膊肘戳着萧衍行的肚子,无语凝噎,“你悄无声息地站到我身后,就不怕我一锅铲铲你脸上?”
萧衍行单手拄唇咳了咳,默默往旁边站了一些。
王姝接过格桑麻递来的盘子,嘀嘀咕咕地走到灶台旁边,麻溜地将里头的田螺给铲起来。一边铲一边扭过头看向仿佛一尊碍事的玉雕挡在路中间的萧衍行。
皱了皱眉,她回头朝格桑麻要了个碗。然后盛了一小碗,走到了萧衍行跟前。
萧衍行垂眸看着递到自己跟前的一碗田螺,无语凝噎。
王姝仰着头,两人四目相对。
许久,萧衍行挑起一边眉头:“……作甚?”
“去一边吃。”
萧衍行:“……”
久久不见他伸手接,王姝又拿了一根竹签。
萧衍行:“?”
“戳着吃。”
萧衍行:“……”
不管怎样,矜持的某位爷一只手端着一只超级烫的碗,默默被赶出了厨房。王姝在里头爆炒黄鳝和泥鳅,做的热火朝天。午膳既然决定吃这些,就做点应景的主食。正好早上格桑麻按照王姝的要求蒸了些河粉,王姝切了些素菜,做了个炒河粉。
等她将吃食半个时辰弄出来,萧衍行还端着那碗田螺。
……这爷怎么这么要脸呢?
王姝无语,但还是让喜鹊将吃食装好,带回了主院。两人坐下来,王姝开始吃,这位爷还想叫人进来帮忙拆螺蛳。跟上回吃螃蟹一样,伺候他将螺蛳肉戳出来。
“……螺蛳就是吃这种自给自足的感觉。”王姝真的很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旁边有人站着,这让她很有压力,会消化不良,“爷若是吃不惯,就别吃了。”
不知是否是王姝这句话刺激了他,位爷才仿佛丢掉了矜持,跟她一起用起了竹签。
不得不说,即便是用竹签,这人吃的也很优雅。但很显然,竹签挑螺蛳的快乐他是体会到了。一顿结结实实的午膳用完,这位爷心情颇好。
漱完口,他还笑着跟王姝说:“没想到这小玩意儿味道还真不错。”
王姝:“……”
过来只用了一顿午膳,萧衍行便急匆匆地离去。
王姝瞧着他行色匆匆的模样,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事:原来搞半天,这位爷也是个好口腹之欲的,跑这么远来这一趟,就为了一口好吃的?
有了这个认知,王姝感觉自己对萧衍行的印象改观了不少。
毕竟在王姝心里,爱吃的人性情都不算太差。
入了秋以后,时日便过的飞快,白驹过隙,转眼就冷了。
凉州在地理位置上,是偏北方的。
北方就有一个很显著的特点,夏季特别晒,冬日特别冷。春秋比南方要短得多。所以明明才十月份,院子里的草木却在秋风一起后便黄了。几场秋雨一下,一些树木的叶子就落光了。
因为王姝的耳提面命,六块试验田的粮食可算是晒干了。
在进行脱壳处理之前,王姝亲自去盯着,让人将每个品种的稻谷称重。从重量上来说,这一次的种植收成效果算得上喜人。原先第十一代良种,平均亩产约莫是四百斤左右。最好的能达到四百二十斤,差一点的也有三百五十斤以上。这一代的杂交结果,换算成亩产量,提高了百分之九。
也就是说,在原先亩产四百斤的体量上,收成拔高到了四百三四十斤。
当然,这是在没有脱壳之前的产量。脱壳之后,还得看作物总体的质量,煮熟后的口感,淀粉含量,以及营养价值。最重要的,是看有品质变化。
王姝心情有些激动,亩产量提高这么多虽然有可能是偶然事件。但找出了关键因素,通过定向培育,就能将偶然事件变成必然事件。稳定性状以后,就能得到新一代的优良品种。苦于古代没有专业的检测设备和实验团队,若是这些配备齐全,她就能从土壤到空气到时间等等各个方面逐步分析。
“主子,怎么这个稻种结果这样多?”芍药虽说第一次种田,但在田地里混的时间长了。听老农佃户们聊的,也清楚一般田地里粮食的收成如何。
芍药铃兰两个人眼睛都亮晶晶的。巴巴儿地看着王姝。
“自然是有法子培育出来的,不然我这大把的好时光耗在田地里作甚?”王姝也不能说的太明白,她爹费尽了心机替她藏,她自然也得学聪明些:“交代下去,这事儿不能外传。”
两人本就是机灵人,一听这话,立即就意识到严重性。点点头:“主子安心,奴婢省的。”
不是只有一种亩产量有提升,六个杂交种,其中四个都有了明显增产的情况。另外两个产量没多大变化,其中一个细究之下还有减产的迹象。
但这都是正常想想。王姝做组合杂交实验,就是为了看到不同组合的可能性。若全都是成功增产的,那就没有实验的必要,随便杂交了。
吩咐下去,分别装好贴了标签,又分别留了种。
王姝自己亲自做实验数据的记录。等记录完全整理出来,她又吩咐芍药每个品种的水稻都取一部分出来,舂米看品质。舂米有专门的石臼和碓床,佃户们自会去舂。
等米舂出来,王姝又每一样仔细观察了色泽和颗粒。杂交出来的六个品种,显出了挺明显的不同。原本粘性比较大的糯米,因为杂交,出现了粘度降低,米粒变长的变化。煮熟后的口感也介于两者之间,不似糯米那般软糯,口感却更松软。
六个品种按照口感变化做区分,四个明显增幅不错的米中,一款的口感明显变差。
煮饭时也存在了吃水不同。口感变差的这款米出饭率极高。往往同样一勺米,煮出来要比别的米高出一截。米质也比较脆,稍稍碾压便碎了。
这种米的质感就有些像后世的籼米,营养价值肯定是稍稍低于粳米的。
可若不论口感,只求出饭量和饱腹的效果,这个米的种植价值就比其他的高。
王姝心里做着各项性征的总结,将每样米都尝了。其中产量减产的米,煮出来意外的好吃。颗粒偏短,圆润饱满,色泽也比较的清透。煮出来的饭吃到嘴里有清甜的味道,弹牙还软糯。比传统的糯米要香甜的多。感觉若是打成年糕,估计会十分好吃。
这个收获,王姝是有些意外的。这难道叫浓缩的就是精华么?
产量变少了,米质提高了。
心里嘀咕着这些废话,她每一笔的记载却十分严谨。王姝为了仔细记清楚这些米的特性,耗费了两天的功夫。不等她将实验资料整理完全,查了快两个月的毛氏之死,案子终于有了结论。
毛氏的死乃情杀,凶手正是跟她有一腿的张耀民。
据说,毛氏是因为得知了张耀民即将迎娶县令之女而心生嫉恨,给张耀民的饭菜里投老鼠药。没能毒死张耀民,反倒是害得二房的孩子遭了殃。张家二房有个嘴馋的孩子,偷摸地吃了毛氏给张耀民做的鸡汤。当天晚上就口吐白沫,死在了床上。
张家二房的媳妇起先不知道,在知晓了内情后恨得要命。死活要找毛氏算账。
结果这毛氏忽然之间不知了踪影,消失在了张家。而张家老二自然不罢休,四处打听。在打听的过程知晓了一桩事。
自家孩子偷吃鸡汤不是偶然,是张耀民故意拿好东西逗孩子,才引得孩子嘴馋。
二房媳妇新仇旧恨的,连带着张耀民一起恨不得让他们死。去找张家老夫妻俩伸冤求做主,结果老夫妻就只顾偏心有出息的大儿子,根本不管二房死活。她孩子都死了,老不死的却叫他们夫妻忍,还把老二媳妇关在屋里不让出来。
二房媳妇恨不得让一家子为她孩子陪葬,趁着没人看管,冲到衙门就张耀民的的丑事抖露了出来。
因着这条线,那较真的衙役郭勇才顺着查到了张耀民。张耀民有县令护着,还不好盘问。硬生生耗了一个半月,终于找到了张耀民抵赖不得的证据。
张耀民跟刘家的婚事打了水漂,刘县令也因为包庇张耀民一事引起了公愤。
如今外头正在闹呢,查案子的郭勇因把火烧到了县令头上,被人扒了一身衙役袍子。今儿来传消息的正是郭勇,他当真是负责。过来是为了告知王玄之杀死他母亲的真凶。
王姝听完沉默了许久,看向脸色铁青的王玄之,叹了口气:“多谢郭衙役告知内情,十分感谢。”
郭衙役没敢往王姝脸上瞧,眼观鼻鼻观心道:“应该的。”
交代了前因后果,人就走了。
王玄之却在人走了许久之后,绷不住嚎啕大哭。他一面觉得难过毛氏死得如此之冤,一面又觉得自己为这样的母亲守孝而沮丧。此时面对王姝,十分的抬不起头。为自己的母亲如此丢人现眼羞愧,杀人不成反被杀,为何他偏偏是毛氏的孩子?
王姝不晓得怎么劝他,只能安慰他事情总会过去:“事情过去了就该往前看,过去了就过去了。”
王玄之过不去,他好似下定了决心。倏地站起身,抓住了王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