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会儿天色已晚,用了那么多韭菜鸡蛋饼下肚,她早就撑得吃不下东西。绕着屋子多走了好几圈,腹部并没有好受多少,还是很胀。
芍药本想说一会儿要用晚膳,回头检查食盒,发现食盒已经空了。顿时惊了:“主子,这里头的饼呢?”
“吃了。”一只手反复打圈的揉肚子,王姝干脆站起身继续走。
“吃了?全部?”
“嗯。”
芍药的眼睛瞪得老大,显然没想到王姝这么能吃。虽说早几日她就发现王姝食量不小,却没想这么离谱。盯着她那高高隆起的小腹,芍药大为震惊。
“……主子,晚膳还传吗?”
王姝扶着肚子又转了几圈,扭头朝她眨了眨眼睛:“你看呢?”
芍药闭嘴了。
这日夜里,整个前院的灯一宿没熄。
后宅虽不知发生了何事,但主子爷心绪不佳,整个府邸都跟着气氛紧张。
思仪院听说主子爷连着好几日不曾用吃食了,打发了人往前院送了好几次汤水。不过无一例外都被拒之门外了。
林侧妃心中又羞又恼,一人在院里发了好几通火。仍不解气,便又想起刘氏被招幸这事儿。
刘氏脸上的巴掌印才消,估摸着在思仪院吃了苦头,意识到这院子里的大妇跟县衙后宅的刘家不同。
林氏并非刘家主母,性情也不似刘家主母那么好欺。林氏打她,那是想打她就能打的。便是她委屈,想找人伸冤,这地方也没人吃她那一套。
意识到这些,她这几天十分消停。
可她想消停,也得问林氏答应不答应。林氏跟正妃梁氏斗都没吃过亏,何况一个小小七品县令的庶女?
思仪院寻了个由头又将刘氏给招了过去,王姝是不知道的。她一大早就去找了袁嬷嬷,带着芍药和护卫出了门。
又拖了几日,今日倒是个好天气。王姝先去了牙行。
临安县算是西北这一块较为富庶之地。因着连贯东西,商路十分发达。街道上商铺鳞次栉比,商铺种类不少,卖丝绸的、卖吃食的、卖金银玉器的,样样都有。挑着货物推着车的商贩沿街叫卖,大清早的赶集人也多。东街口更是人挤人,摩肩接踵,车水马龙。
王姝挑的这家牙行是县城最大的一家牙行,里头招呼客人的牙人很多。
见着王姝一行人进来,立马就有个面上带笑的牙人迎上来。
王姝也不跟他寒暄,直说了想要置办田地。
牙人瞧着王姝的面相,再一看她身后魁梧的护卫和清秀的下人,立即知晓这是个不差钱的。顿时笑容更殷切了。忙去屋里拿了本册子出来,邀了王姝去厢房坐下聊。
临安县的肥田不少,只是大部分被富商官家占了。能拿出来挂售的,也就一些靠城北山脚的地儿。王姝要买的话,价格好商量。
那牙人瞥了眼王姝身后没说话,气势却十分压人的护卫:“我也不跟你说虚话,山脚下那些肥田确实肥沃,但比起城南那边的田地,便有些太湿。不大好种一些麦梁之类的粮食……稍微干一点的地也有,也在这一块。客观若是想要,可以瞧一瞧。”
说着话,他小心地看王姝的脸色。
临安县这边主要的粮食作物,还是麦、高粱、荞麦、稞一类。再次之,豆类、胡麻、油菜也算主要作物。太湿润的土地确实不适合种植这些。
王姝神色淡淡,也没说立即买下,先过去瞧瞧。
城北山脚下离这边有些距离,不过此次出来,王姝是有马车的。想着没有太多机会出门,她便也不耽搁,叫牙人立即带路过去看。
城北确实有些远,马车过去要半个时辰。不过好在不算白跑。这块地种麦子种高粱确实太湿了,若是改种谷,还得再灌些水。旁边不远处有一条小沟渠,里头蓄了些水。光照也不错,这靠阳的一面,春夏时节能保证至少三个时辰的光照。
王姝也没说话,沿着田地往旁边走了一截距离。
旱地也有,就是土地肥度有些差。但用来种寒瓜是够了的。
牙人也不晓得她在看什么,一会儿捻捻土一会儿拔拔草的,只小心地跟在她身后。芍药铃兰全程安静地跟着王姝,选地这一块她俩一窍不通,不敢胡乱开口。等着王姝敲定了,两人再帮着议价。
“就这了,”虽然离县城有些远,这块地却委实不错,“再把旁边那两快旱地一并搭上来,我便买了。”
既然敲定了,后头的事情就交给芍药去议。
王姝看了眼天色,还够时间去一趟王玄之的书院。
王玄之的书院在城东,马车过去又是半个时辰。交代了芍药这样的土地再买一块,若是方便,再在附近购置一套宅子,她领着铃兰和护卫就先走了。
马车到了书院门口,已经是午时了。
大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,大白天,书院门紧闭着。这书院瞧着不大,名字取得倒是挺大。顶头一个《临安书院》偌大的烫金牌匾,门口蹲着两只石狮子。
又往旁边去了去,才发现大门虽关着,靠右侧的小门确实开着的。
为了能压住王玄之不给她惹事儿,毛氏也算是煞费苦心。她挑的这家书院是出了名的不给休沐,管人跟管犯人似的,没有家人来领,等闲不给出去。若王玄之再想悄无声息的跑回家,那绝对不可能。王姝也是到了之后,被门房拦住了,才知晓这书院有这个规矩。
听着铃兰的禀告,王姝皱起了眉头。这书院怎么跟后世那些个名声不大好的寄宿学校似的。
“再去说,就说我是王玄之的亲姐姐,来给他送些吃食。”毛氏是王玄之的亲生母亲,不至于害他。王姝倒是不怀疑这个,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。
也不知铃兰怎么跟门房说的,许久,老头儿才松了口。
不过还是不准王姝的马车进书院,只叫他们等一等。又等了会儿,一个瘦筋筋的小少年才从后头的小门里出来。他先是东张西望了会儿,看到马路对面的大树下一辆马车停着,眼睛顿时一亮。抱着两本书,颠颠儿地跑过来了。
车帘子掀开,王姝坐在里头。刚要叫他上车说话,低头就瞧见了他一张脸青青紫紫。嘴角还破了皮,比上回在家中见到时要瘦出一大截。
衣裳也不是新的,脏兮兮的,空荡荡的挂在身上。
王姝面色一变,问道:“你脸怎么回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