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了,应该是这样。
小豆子在画中看到了军哥,一直压抑在心底的那份对父亲的思念和爱喷薄了出来。
大兵应该看到了吴静蕾,那是对他冲击特别大的一件事,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,却不知对方是人是鬼,让他难以接受。
那么姬子呢?
恐怕也是看到了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一面。
我尝试着推了推大兵,又喊了一声小豆子,他们都没有反应,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难以自拔。
“欲破局,那就先入局!”
沉吟片刻,我下定了决心,猛然抬头,第一次近距离看向这幅画。
无论怎么看,这都是一幅很简单的画,不,甚至这根本不能称之为是画,而是杂乱无章的涂鸦,倒像是一个孩子用刷子蘸了各种颜料以后随手刷出来的一样,一眼看上去花里胡哨,让人眼晕。
不过,也就是短短刹那而已!
紧随其后,这画上端倪立现!
它……竟然开始动了!
准确的说,是画中那些颜色在蠕动、纠缠、翻滚,而且速度越来越快,最后几乎化作一道漩涡。
这是一道可怕的漩涡,有种神奇的力量,似有莫名的引力,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扯进去一样,四周的环境在我眼中越来越朦胧,不过转瞬弹指而已,我眼里只剩下了那口可怕的黑洞,里面是永恒的黑暗。
“什么鬼名堂?滚出来!”
这一刻,我的灵魂都在咆哮。
这黑暗太可怕了,冰冷、空寂,没有任何声音,安静的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,让人不由自主的去审视自己。
黑暗为镜,看到的只能是自己心中的黑暗。
须臾后,黑暗破碎,我看到了太多。
那全都是曾经的自己,犹如浮光掠影,在我眼前闪烁跃动。
我看到背井离乡南下打工那一天的自己,校园门口的学生有说有笑,而我形单影只,背对他们,留下不甘心的一瞥,登上绿皮火车前的刹那,我发出了咆哮,我不服,为什么别人就那么好命,而我连和别人站在同一条起跑线的资格都没有?
我看到了带大我的外婆死于车祸那一刻的自己,如丧了魂一样抱着冰冷的尸体,没有悲伤,没有流泪,心里只有汹汹杀机。
我亦看到广州街头的自己,被人打得遍体鳞伤卧在垃圾堆里,眼神里闪烁着不服,咬着冷冷的牙齿,像个狼崽子,发誓有朝一日扶摇直上,一定灭这些人满门。
最后,我看到了宓妃,与她轻轻相拥,被她亲手推向远方,因为我得到的爱情都是残酷的,甚至没资格真的从清晨到日暮彼此相守,只能遥遥相望,中间隔着世道洪流,难以跨越。
……
太多太多了,曾经的怨,曾经的恨,曾经的不甘,曾经的愤怒,曾经对一切不公的极端仇视,此刻逐一浮现。
小豆子和大兵看到的是心里的伤,我却看到了自己的全部黑暗。
“原来,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平和,我心里住着魔鬼,凝望黑暗,可以照到自己扭曲的灵魂……”
我轻声自语。
当看到真正的自己时,那种滋味很不好受。
我凝望过去,注视自己,情绪几乎有朝着极端奔腾的趋势。
“咚咚!!”
忽然,一阵巨响传来,撕裂了眼前的黑暗。
我一个激灵,总算清醒过来。
大兵和小豆子他们已经醒来了,此时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。
“小九,你到底看到了啥?”
大兵小心翼翼的看着我,嘀咕道:“我咋感觉你笑的阴嗖嗖的,就跟个变态似得!”
咚咚!
庞飞燕还在窍门,在外面喊道:“叶先生,时间到了,人们马上就要上来了,你们还没完事吗?”
“大兵,姬子,你们去外面挡住那些人,不惜要大闹一场!”
我立即吩咐,转头再次看向这幅画,轻声道:“我想,我可能知道这幅画的秘密在什么地方了!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