乐岫今日到慈宁宫主要的还不是为这事,看向一旁已经傻了的苏嬷嬷:“既然太后娘娘身体不适,本宫就不打搅了,只是劳烦苏嬷嬷替本宫说一声,昭城受灾本宫想宴请个府女眷募捐,太后菩萨心肠,若是到时候太后能御赐东西做镇宴之宝就好了。”
东太后虽然坐镇慈宁宫,但是戚渊并没有把后宫的事务全权交给她,所以乐岫办宴会,只需要知会她一声,不需要她批准。
“她真敢那么说!”
乐岫说的话报到东太后那儿,东太后气的砸了手上的佛珠:“好大的胆子!”
她费尽心思弄来了刘正一家,乐岫根本没当回事,不止没当回事,到最后还耀武扬威的问她要宝贝去撑场面。
“那一家贱民怎么那么无用,那人不是乐岫的亲爹,连句话都不会说!”
“实在是瑶公主太无情了,老奴在旁也一直说刘家人都是她的亲人,让她顾念情分,但她认定了当初刘正卖她签了死契,她不是刘家的人。”
乐岫那么爽快的答应再见刘家人,苏嬷嬷还想她傻,谁想到人家是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做一回事,不愿在这件事上歪缠,才干干脆脆的来了。
“皇上就喜欢了那么个不孝不悌的玩意。”
戚渊嫌娴妃品性差,那乐岫又好到哪里去了,连做戏都不做,飞上枝头竟然让亲爹跪自己。
东太后越想气越不平,提着衣摆就去了御书房告状。
她见戚渊不难,只是想让戚渊应和她,比让乐岫应和她还难。
“陛下就不管管,瑶公主是你册封的公主,哀家亲眼看到瑶公主的生父、继母跪在她的面前,她也无动于衷,陛下觉得大万国能要这样的公主!”
“要是母后所言属实,的确不能要,不过应该是误会。”戚渊轻笑,“不知道母后怎么有空为瑶公主找亲生父母起来,她当初被圣慈太后买下,已经成了乐家人,她的血脉父母跟她早就没了关系。”
戚渊说的这话,跟苏嬷嬷转述的乐岫说的话差不离多少,东太后一听就觉得两人是串通起来挤兑她。
“你们都拿死契说事,乐岫是大万国的公主,哀家不信还有什么契约束缚的了她,不过是冷血无情,觉得生父下贱,不愿认罢了。”
“母后错了,死契还在怎么可能束缚不了。”
戚渊正正经经反驳,走到书桌前打开抽盒,拿出了一个红木扁匣。
里头打开有几张旧黄契纸,一张新纸。
乐岫被转手过几次,自然卖身契也有几张。
除了开头第一张有乐岫的手印,后面都是主人自行买卖,乐岫没说不或同意的权利。
到了最新的这张,上面清楚写了圣慈太后在乡间用的化名,乐岫是死契奴仆,原主人死了她就归原主人的儿子。
看着这张印了宝印的纸,东太后越发越看不懂戚渊了,他既册封乐岫为公主,又保留着这契约是何意?
“陛下若是想要瑶公主的命,难道不是想要就要,保留这契约有何用处?”难不成是想证明他戚渊的奴仆都能做大万国的公主。
戚渊轻摇了头:“留契是为了证明她是朕的。”
东太后一怔,打量戚渊的神色,只见戚渊神色风轻云淡,让她琢磨不出来他这个乐岫是他的指的是什么。
这契约东太后眼里就是笑话,但戚渊的意思她也明白了,这是完全站在了乐岫的那一边,乐岫那么有恃无恐,恐怕就是因为早跟戚渊通过气。
她这是来告状,但却又被气了一场。
东太后不禁想起了先帝还在的时候,那时候圣慈太后还是媛贵人,经常做一些跳脱的事,她身为皇后与先帝说,本是想夫妻一体,一起管教不听话不懂事的妃嫔,然后反而被先帝训斥。
她以为能跟她站一边的人,总是都跟她对头是一伙的。
“三年孝期已经过了,皇帝是不是该选妃充盈后宫?”
“母后看着安排。”
总算听到了一句顺心的话,东太后笑了笑:“是得安排起来了,你父皇在你这个年岁的时候已经有几个皇子了。”
虽然那些皇子到现在全都没了命。
从御书房一出来,东太后就冷了脸色:“把刘家人哪来的送哪去,莫让人话里话外说哀家手伸太长。”
“就那么送走,是不是太浪费了。”苏嬷嬷表情可惜,找刘家人废了一番工夫,现在看来没派上用场就要送走。
*
“怎么会这样?”
“听说听到公主殿下不认他,当夜就投了井。”
“慈宁宫也有井给他投?”
一大清早瑶华宫格外热闹,鹅黄打着哈欠听着几个小宫女聚着窸窸窣窣不知道在说什么,凑了个脑袋过去:“什么投井?在讲什么女鬼的故事?”
鹅黄一来,几个小宫女哑了声,互相看了一眼,谁都不愿意开口回答。
她们这样子,鹅黄皱眉一个个点了她们的额头:“这是怎么地了,有了什么话还要瞒着我了?”
“我们不敢瞒鹅黄姐姐,只是这事……”小宫女犹豫了下,“慈宁宫有人投井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