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高地阔,远山如黛。
路边到处都是盛开的野花,还有色彩斑斓的蝴蝶起舞。
是个告白的好环境,但要是她不是被告白的对象这画面就更完美了。
乐岫快速眨动了几下,头微歪越过戚渊的肩头看向他的身后不远处。
“爹,那个小孩子好像在吃草。”
不等戚渊回话,乐岫就已经小跑了过去,只是小孩见乐岫跑也跟着撒丫子跑,乐岫小追了几步:“小弟弟你跑什么?”
被乐岫一说,小乞丐没跑了,防备地看着乐岫:“那你跑什么!”
“想问你是怎么了?”
走了半天路,乐岫本来就腿酸,现在一跑脚更是生疼,压着小腹,“怎么吃起草来了?”
乐岫眼前这个孩子头发乱糟糟,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左右,身上衣服已经黑灰的看不清原本的布料。现在天气还算是冷,他不知道在衣服里塞了稻草还是什么,身体显得很厚实,但是一看脸瘦的腮帮子都凹进去了。
若是在城门附近看到乞丐不稀奇,但这地方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农家,这山坡住的人家不多,虽然不是家家富足,但都不至于让自家的孩子扒草吃。
“我……”
这小孩是饿急了,在溪边喝了几口水,肚子空空,想着没人看见就扯了草往嘴里填,没想到竟然被别人看的正着,而且看到的人还不止一个。
见到斑茅草里又走出了一个男人,丢人压过来心里的害怕:“我是乞丐,怎么就不能吃草了!”
乐岫身上没带吃的,摸了摸身上的口袋,倒出了一颗小橘子。
“这个给你。”
不止小乞丐,戚渊也盯着乐岫的手掌,看着一双黑黄的手从上面把那颗橘子拿走。
“谢谢大姐。”
乐岫本来以为这小孩的态度,不会要她给的东西,没想到他拿的挺快,攥到手里立刻剥皮塞到了嘴巴,生怕晚一步就有人跟他抢,东西吃不到嘴。
“你父母呢?”
“关你什么事!”
乐岫提到小乞丐的父母就像是踩到了他的痛脚,小乞丐腾地跳起来,手扇的就像是赶苍蝇一样,“你别跟我说话。”
看得出这孩子防备她,放在平时乐岫估计不会多说什么,但现在她怎么走得了?乐岫连头都不敢回,她现在虽然是笑着的,实际上脖子都僵了,不需要回头,她就能感觉到戚渊宛如实质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。
真是疯了,种马男主都弱水三千了 ,怎么还能对她这个叫他爹的动心思。
还什么渡龙气,简直丧心病狂。
“东西都吃了,怎么就不能跟我说几句话了?哪有那么翻脸不认人的。”
小乞丐脸上都是斑驳的黑灰,但眼睛却黑白分明干净的很。
看到乐岫那么坚持跟他说话,小乞丐一屁股坐在地上:“我家穷,所以我吃草。”
“那你父母也吃草?”
“我没父母了。”
小乞丐脸上露出无比难受的神情,从小他爹娘就说他嘴巴不紧,所以一路上他都紧闭了嘴,怕一张嘴就把一肚子的话都说出来。
可是面前的这个人不一样,他拿橘子的时候特意手特意碰到了她的掌心。
他的指甲缝里都是黑灰,放在她的手里就像是在白雪上拍黑手印。
她不止没嫌弃,竟然还跟他说话。
小乞丐不想再说下去了,看着她身后:“你官人在等你。”
“那是我爹。”
乐岫说出口觉得后背的视线又变得更灼热了,像是要把她烧成灰烬。乐岫僵硬着身体往小乞丐移了移。
她这移动,小乞丐又惊悚地往后退了退。
“我身上有脏病,你别靠近我……”
“脏病?”
这时代能被称为脏病的就那几样,乐岫打量这小乞丐露出的肌肤,虽然脏了点,但没什么脓包鼓起之类的。
这小孩明显是说谎在吓她。
“你走吧,你爹不喜欢你跟我说话,小心等会他打你!”
小乞丐恶狠狠地板吓唬乐岫,但乐岫怎么会被他吓到。戚渊打她是肯定的了,她就是不跟他说话也逃不过一劫。
“他没那么小气。”
乐岫说完,就看到小乞丐恐慌地往后退了几步,乐岫不用回头,就嗅到了近在咫尺的龙涎香。
从气场来看戚渊完全不像是刚被拒绝过的男人,但脸上的神情完全看不得。
余光看了眼,乐岫就不敢多看了。
她以前觉得戚渊喜怒无常,是因为他不喜欢心思浮于表面,让人看不透他的喜怒,但此时戚渊的神情冷硬,乐岫甚至的感觉他的后槽牙说不定是紧咬着的。
“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?”乐岫硬着头皮继续问,“我爹是个有能耐的人,你要是有什么麻烦,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能帮你。”
“你们才帮不了我!”
小孩看得懂衣服的料子,眼前这两个人虽然长得好看,但穿的都不是绫罗绸缎,就算不是穷人也不是有钱人,更别谈是贵人。
“你不试试怎么知道?”
乐岫耐心十足,但戚渊明显不是。戚渊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遍这个乞儿:“你从何地来?”
若是比威严、派头,十个乐岫都比不过一个戚渊。
戚渊的一句话,小乞儿吓得发抖,有要撒丫子就跑的迹象。
“我就是这的人!”
“你不是京城口音。”戚渊淡淡道,“从哪来?”
“我我……”
小乞丐眼珠子乱转,果真下一刻撒丫子就跑。只是没跑两步,胳膊就被戚渊逮住了。
看着戚渊紧抓着小乞丐的沾满泥污的破衣裳,乐岫有种说不出的感觉,戚渊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帝王气,不需要刻意表现,看着就比旁人高上一等。
但他自己从来都没把自己特意隔的高高在上,坐牛车伪装去看老兵,在平民坟堆里有一间休息的屋子,现在还抓着一个小乞儿的胳膊。
“你放开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