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渊离开观景台,去挑选御林军之前,先派严忠把乐岫先行送回宫中。
乐岫一言不发,坦然接受戚渊的安排,福了福身,上了车辇。
主子们气氛不对奴才比主子都还要紧张,随行的宫人出宫的时候个个兴高采烈,回宫的时候嘴巴一个比一个闭的严实。
严忠觉得今夜瑶华宫,指不定就有宫人偷偷议论乐岫又从枝头掉到了泥里头。
至于乐岫掉没掉,严忠觑了觑乐岫神情,一时间说不明白。
按理说惹怒了戚渊,保住命都是幸运,很难有再翻身的机会,但这事放在乐岫的身上就不一样了。
乐岫这样子实在不像就那么跌下去。
至少他相信乐岫不甘心就这样认输,因为一点小争执又缩回壳里。
果真到了隔日,就见乐岫就如往常一般的继续去御膳房做膳,到点了准时送到了御书房。
听到小太监通报,严忠瞧了瞧主子的神色:“陛下可要奴才去拒了公主?”
“叫她去侧殿等着。”
“喏。”
乐岫听着要去侧殿,倒是惊讶了下,她都做好了今天吃闭门羹的准备,没想到戚渊也是个肚里能撑船的,没跟她计较昨日的事的意思。
昨日回了瑶华宫,乐岫回想了自己的态度,觉得自己应对的并没有问题。那时候她沉默欲哭无泪最好,多说多错,敷衍过那一时,就是戚渊有气她再慢慢讨好回来。
刚取了手上的镯子,铺好了宣纸,听到门口宫人通报,乐岫迎到门前福了福身:“父皇圣安。”
年轻就是体力好,昨日阅兵她这个看的都废了不少精力,但戚渊看着没半分的疲态,与往常没什么不同。
一双凤眼依然深邃难测。
乐岫不露声色地打量戚渊的神情,戚渊也在打量着她,见她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皓腕,他要是晚来一会,估计已经开始动笔了。
戚渊启唇:“写吧。”
“儿臣这就写。”
提笔拿起紫毫,既然戚渊没开口,乐岫自然地换了洛神赋,不再写什么二十四孝。
洛神赋全篇快一千字,还有许多生僻字,乐岫写的极慢,戚渊喝了半盅茶,乐岫不过写到了“秾纤得衷,修短合度……”。
看着纸上一颗颗蹦出的字。
戚渊没怎么移开眼,只是每一句,都会扫乐岫一眼。
“肩若削成,腰如约素……”
“云髻峨峨,修眉联娟……”
“柔情绰态,媚于语言……”
一字一句,就是乐岫神情认真不似玩笑,戚渊也觉她写这是在夸自己。
“傅子骁有意尚主。”
乐岫手顿了顿,差点写花了一个字。傅子骁也太纯情了点,她不过只是对他笑了笑,他竟然就求到戚渊面前来了。
也有可能是傅子骁没把她当回事,所以有兴趣也不思量,只知道问戚渊要。
把笔放在了笔架:“父皇告诉儿臣,想听儿臣怎么说,还是在通知儿臣,对儿臣下命令?”
“有什么区别?”
“若是父皇想听儿臣的意思,儿臣不愿意;若是父皇已经决定了,圣命难违,儿臣只有听父皇的。”
听到乐岫回绝,戚渊意味深长:“为何不愿?瞧不上他?”
“父皇,您说过儿臣有自知之明。”
傅子骁长得不错,也有个人魅力,但是跟她择偶的标准完全不沾边,她可记得傅子骁是有妾的,而且有个青梅竹马的发妻早早病逝,说不定孩子都有了。
“那滕金川如何?”
“他也求父皇想尚主?”乐岫惊讶地看着戚渊,故意装傻,“不可能啊。”
“他不求,朕可以下旨赐婚。”
“父皇的意思是只要儿臣愿意,嫁谁父皇都会下旨赐婚?”乐岫立刻接了一句,说完跟戚渊两两对视,乐岫眨眨眼,她不想怼戚渊,但她实在不明白他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。
只是闲聊,还是嫌她太过招摇,觉得她勾搭了他的贤臣。
猜不到他的意思,她就想多套几句。
“你的年纪的确该嫁了,圣慈太后原本打算何时给你定亲?”
听到戚渊扯到了圣慈太后,乐岫有底多了。既然提圣慈太后,那他们现在说的就算是是私事,而不是戚渊不乐意她与傅子骁他们接触,刻意试探。
“祖母瞧好了几家人,不过有两家嫌我长得太漂亮,第三家觉得祖母身份不一般,一直想从祖母那儿挖银子,所以也没成。”
“每一家都不行?”
“倒还剩一家……”
乐岫搜索记忆,实话实说,“这家的老大在府衙当捕头,老三是个秀才。”
“嗯?”
“老大是早就定了亲的,孩子这会儿已经会走了,老三有大好前程看不上我,老二是个天生智力有些许的缺陷……”
人说傻也不是特傻,别人说的话他还是听得懂,就是人有点呆,要别人说一句他才会动手做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