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儿臣想这都是因为祖母不喜欢过往,但每个人的过往都成就了那个人,厌弃过往就像是不喜欢曾经的自己。但哪有曾经的自己,自己一直都是自己。”
“不喜欢自己的人,应该也很难喜欢别人吧?”
乐岫用不肯定的语气怯怯地说。
良久没了声,闻着戚渊身上的龙涎香,乐岫动了动自己发麻的腿。
她有点后悔了。
她是不是太冲动了一点,说不定戚渊早就没把圣慈太后小时候对他的无视放心上,就算放在心上,也不会希望被别人戳破。
这些话说起来已经算是在偷窥他的心绪。
她多嘴个什么劲。
“起来。”
乐岫站了起来,不怎么敢看戚渊的神情。
戚渊神色淡淡,抬笔把剩下的字写完,
“抄二十遍。”
“儿臣知道了。”
送戚渊送到了门口,乐岫想说些什么挽回错误,但想半天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,不过她焦虑的眼神似乎被戚渊感觉到了,戚渊大发慈悲地开口:“那些话是你自己想的?”
乐岫点头。
“多管闲事。”他不过是问了她一句,谁需她答那么多句。
“儿臣知错了。”
“朕不可怜。”戚渊盯着乐岫,像是要把她的面皮都看穿了,直接看清她皮下的骨肉。
说自己不可怜的人,指不定心里觉得自己多委屈多可怜。
这话乐岫只敢在心里说说。
“父皇怎么会可怜,儿臣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乐岫抬头间,戚渊已经走远了。
看着他藏青色的背影,乐岫无端觉得几分寂寥。
语气郑重地跟她说他不可怜,也不知道等到他独自一人的时候,会不会想多言多错,后悔多说了那么一句,向她袒露了那么一丝他的情绪。
*
“公主在生辰宴上是不是与滕四姑娘置气了?”
宁馨琦轻抿了口茶水,不露声色地打量乐岫宫里的摆设,都说陛下疼乐岫,给乐岫赏赐了不少好东西,说的果真不错。
这面上摆的不比东太后的慈宁宫差到哪里,让她的姐姐看到估计又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。
“那日殿下你走后,滕四姑娘也离了庄子,席上有人传言说是殿下与她吵架了?”
“本宫跟滕四姑娘有什么可吵?”
乐岫笑了笑,没跟宁馨琦深聊的意思,只是敷衍道。
“说的也是,殿下跟滕姑娘有什么可生气的,一切不过是谣言罢了。殿下的身体如何?听闻殿下身体抱恙,我本来想跟殿下一起回宫有个照应,没想到没追上殿下的马车。”
宁馨琦表情可惜,说起来她是立刻上的路,却到今日才见到乐岫。
“都已经是过去的事,本宫本来是头疼,但还没到宫里就好的差不多了。”
“头疼算是大毛病,殿下不能轻视,一定要让太医诊脉看看。”宁馨琦关切地说了几句,知道乐岫最近在学琴,与她又说了几句琴上面的事。
跟宁馨琦比起来,乐岫就是一个初的不能再初的初学者,但宁馨琦毫不在意,多浅都能跟乐岫聊得起来。
这就是聊天人才了,跟谁都能搭上关系,不会把天聊死了。
“姑母前些日子一直缠绵病榻,这些日子好了也是乏乏的,我便与娴妃娘娘商量,让姑母出宫散散心?”
“出宫散心?”
乐岫眨了眨眼,后宫女人的消遣太少,没特殊原因连家人都不能见,别说回娘家小住之类的,当上了太后还好,但是去处也不多。
最多能在皇家别苑小住,或是出宫去寺庙拜佛求香。
果真宁馨琦说的散心就是这其中的一样,东太后要去大佛寺谛听佛歇。
“太后娘娘病情刚愈就舟车劳顿去寺庙是不是不好?”
乐岫想了想,不要颠出了个毛病又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的。
“姑母已经好多了,大佛寺也是姑母想去,我和娴妃娘娘只是顺着她的意思提议。”
宁馨琦笑道,“姑母想着殿下一起去呢。”
“本宫?”
宁馨琦跟她提大佛寺,她就想这行程是不是会有她,没想到真有她。
“殿下之前为圣慈太后祭拜香火,之后又大病一场,姑母觉着殿下一起,也能把心头的事跟佛祖说说。”
听着这行程是由不得她,再者她才得罪了戚渊,还不知道戚渊是什么态度,不大好再得罪东太后。
“太后娘娘想得周到。”
乐岫算是应了,她这一应,等到真出发东太后懿旨过来她使什么幺蛾子,那就是刻意跟东太后作对。
佛寺是要去的,只是乐岫让静秋给戚渊带了个信,说她去大佛寺一定给父皇求平安符,让佛祖保佑父皇身体康健,国泰民安。
她都那么懂事了,希望戚渊也懂事一点,能保护保护她的平安。